第二十八回 邀功名叔侄存芥蒂 拦乘舆孤臣逞强项_雍正皇帝——九王夺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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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回 邀功名叔侄存芥蒂 拦乘舆孤臣逞强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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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,门上司阍的家丁进来报说:“大学士王掞求见中堂爷!”
        “这样,你先回去。”佟国维笑着起身,说道:“我老了,指望着你们后辈的事多着呢!好自为之——请王大人进来!”说罢便迎出滴水檐下。隆科多忙辞出来,站在玉兰树下等王掞进了书房,才匆匆离去。
        “皓翁!”佟国维请王掞坐了,从家人手接过茶亲手敬上,满脸堆起笑来,“早就说到府上拜望你的,就是事多缠身,只好打发人勤问候着点。圣上几次朱批都问着你,我都转过去了,可曾见着了?照应不到处,皓翁多体谅着点,就算体恤我了。”王掞一脸倦容,干咳一声道:“我老天拔地,死都死得着的人了,圣恩如此高厚,越发愧地无门。如今谣言愈来愈多,又没有明发旨意,我原来只当是过耳秋风,如今也坐不住了。你不要和我打官腔,告诉我,皇上废太子,到底是真是假?”佟国维亲切地向前移了一下座位,说道:“停用太子玺的诏书皓翁必定看过了?”
        王掞摇头道:“那个作不得准。万岁早就说过,给下头行文,用‘毓庆宫主’字样不妥。”老先生如此迂腐,佟国维只好微微一笑,又道:“皓翁,你不叫我说官话,这是信得过我。我敬重你的道德文章,实言相告,如今太子、大阿哥,还有十三阿哥,不知犯了什么事,都已软禁了!”王掞点点头,目光霍然一跳,说道:“我已有了预备。这种事,当臣子的有死而已。”说着,抖抖索索从怀中取出一沓薛涛纸,递给佟国维,“请中堂大人过目。”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什么?”佟国维接过看时,无题头,无落款,几张纸密密麻麻写的都是人名字,但他立即就明白了,是这个糟老头子联络了自己一干门生故吏,合本奏章要保胤礽,心里冷笑,口中却道:“我明白了,皓翁要保太子。这是我辈臣子见骨气见风节的时候。我佟国维岂肯后人?”他说着,毫不踌躇地提笔走向案角,在王掞名字之下恭楷填上自己的名字,“我也算一个——不但我,连张衡臣、马秀水他们也不至于袖手旁观的!”
        王掞到这里来,原本不指望佟国维联名具保,只争取他袖手旁观不要压制就算满意,见他如此慷慨,亲自签名,意思还要劝张廷玉马齐也来保太子,不禁大起知己之感,接过纸来,已是老泪纵横,说道:“佟相,想不到你……忠义如此!我原想佟氏一门与索额图有隙,虽不至幸灾乐祸,断然不会援手的……太子是国本,国本一动人心难以收拾……你这样肝胆相照,倒叫老夫愧怍,这人,是从哪里说起哟……太子,太子……你到底出了什么事?我真恨我自己,为什么当时不抗旨,一同去承德……你这不中用的王掞……”他语无伦次地说着,已是泪湿袍襟。佟国维见他如此伤感,突然升起一种自愧的内疚,心里一酸,也坠下泪来,抚慰王掞道:“老先生不要过于悲恸。保太子固国本,是臣子分内的事,我虽不敏,也不至于糊涂到大体也不识。你且安心,太子的事还没有最后定下来。就我知道的情形,万岁爷六天六夜都没合眼,又知道了大阿哥魇魅的事,圣心尚在犹豫。太子纵有过错,也是叫人害的,这就有保奏余地……”
        “唉……”王掞凄然长叹一声,什么也说不出来。他是正统道学,压根不相信什么妖法能害人,太子柔弱无能,在他看来是可医之病,但风言风语听到他那些宫闱暧昧,要是真的,可就枉操了一世的心了……想到此,更觉刀子剜心般难过,竟自放声大哭起来。佟国维又好一阵才劝住,亲自送他出府不提。
        朝局在急剧地变化。康熙马不停蹄回到北京,第二天便命张廷玉赍诏,会集百官到天坛,告祭天地,明发了废黜太子胤礽的文告:
        总理河山臣爱新觉罗·玄烨谨告昊天上帝:臣以凉德,兆绪丕基四十七年余矣。于国计民生,夙夜兢照,不徇偏私,不谋群小,不敢少懈,此匪特天下臣民所共知,冥冥上天,实鉴臣心!然不知臣有何辜,生子如胤礽者,居青宫之位,不思上进,狂易成疾。臣观其举动,不法祖德,不遵臣训,口不道忠信之言,身不履德义之行,鸠聚党羽,暴戾**,戮辱廷臣。臣思祖宗艰难缔造之宏业,岂可付诸此人?用是熏沐修敬,上奏于天,即将胤礽废去储君之位。设大清国祚绵长,乞请增臣寿算,臣必殚精竭虑,孜孜求治以付上苍悯生之德;设天祸大清,则请赐臣速死,以全臣令名,免睹不忍言之惨劫……臣不胜屏营颤栗,椎心泣血谨告以闻!
        张廷玉读着,想到康熙方才口授诏书时惨痛的面容,病骨支离的身体,看了看下面黑鸦鸦的群臣,见前面一列阿哥有的低头不语,有的抠砖缝儿,有的泰然自若,一副副毫不动心的模样,心里一灰,也自滴下泪来。哽咽着拜了坛,挥手命各官散去,便上轿回乾清宫缴旨。阿哥们已知皇帝欠安,便也跟着由西华门递牌子进大内请安。
        康熙戴着小毛熏貂缎台冠,貂皮黄面褂外套着酱色江绸面天马皮袍,手里捻着一串椰子王方佛朝珠,在乾清宫西暖阁正等着张廷玉回来。马齐和佟国维一边一个长跪在地,静静望着康熙,都没有说话。见刘铁成和张五哥导着张廷玉上了丹墀,德楞泰便进来禀说:“张廷玉回来了。”康熙便立起身来。
        “主上,”张廷玉神色黯然,缓步走到须弥座前,双手将祭天文告捧上,说道:“臣回来缴旨。”康熙沉甸甸向文书躬施一揖,接过来,长叹一声,转交给侍立在旁的李德全,坐下问道:“下头有什么话没有?”张廷玉此时没了祭天使者身份,先请了安,便跪在佟国维下首,勉强笑道:“没有什么话。阿哥爷们也递牌子进来了,在天街候旨。奴才从乾清门进来,见王掞跪在门前,哭着求见主子。主子见他们不见?”康熙怔了一会儿,说道:“阿哥们不要进来,望宫请安,打发他们回去。叫……王掞进来吧。”
        张廷玉答应着出去了,偌大的殿中又恢复了寂静,连殿外轻手轻脚走路的太监的动静都听得见。马齐和佟国维的心里都有些焦灼不安。按理说,废一太子就该立一太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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